【柴哈/霍震霄x唐山海】刺色-1
可看做色戒的脑洞，三雨相当于佳芝，山海是易先生。不过三雨当然活了下来，反倒他的易先生没有那样幸运了。
霍震霄在米高梅如坐针毡，偏还要强做副镇静样子。陈峥便笑他：“你这样倒正是个学生样，更好叫人上钩。”
霍震霄就一脚过去。
然而陈峥说得对。若是几年前，霍震霄身上到底还是少爷气多些，然而天津读书又坐监，如今他真更像个初到上海滩无依无靠青年学生。他这样刚刚好引唐山海看见，引唐山海过来，引唐山海同他讲话。
从唐队长进门，霍震霄便举了杯子，拿酒杯遮掩着看他。
唐队长今日换了身西装，打了领带，好像是极正式样子。头上一顶软呢子礼帽，进屋就脱下来。他好像找什么人——不是来抓人，只是找个朋友的样子。
怎么就想到抓人上去了？霍震霄想。又忍不住冷笑：这些个走狗，可不就是时时处处耸着鼻子，预备将有志之士捉拿起来？
霍震霄咬着牙，却又想，不晓得唐山海还会否认得出自己——毕竟才见过一面，还是唐队长抓人的时候，不过匆匆一眼，恐怕唐队长贵人多忘事，早不记得了。
霍震霄忍不住在椅子里挪动一下，觉得西装浆洗得过分硬挺，领子束得喉咙发紧；又觉得长腿拘在桌子底下憋闷，忍不住要站起来透透气。他愈想愈焦躁，当真就刷的站起来，没留神旁边桌子就坐着位衣着富贵的太太，米高梅藤椅宽大，他一起身，椅子砰的撞在一处，将那位太太惊得一吓，手腕一抖，香槟酒溅出来。
霍震霄只好手忙脚乱地弯了腰向人道歉，翻了手帕出来正要递过去，被一只手拦住了。霍震霄看见手上戒指便猜着是谁。他未料到这样顺利，心一下子跳得又急又响，咚咚咚好似直接敲在耳膜上，头昏眼花。霍震霄慢慢将眼睛朝上移，顺着到手腕到肩膀，到脖颈的喉结，到下巴到嘴唇。霍震霄不敢再挪动眼神了。他直起腰来，眼睛却没动，从半抬着到半垂着，还锁在唐山海下颌到肩膀处。从唐队长看，大约就是个局促的学生样子了。
果然，唐队长开口语气是温和的：“没关系。”他声音又软几分，“碧城你没事吧？”
霍震霄便晓得后半句不是同自己讲的。他还是小小心心地垂着眼，瞟了一眼那位太太——容色端丽，仍然很镇定甚至冷漠样子，只向唐山海很清淡地笑一下：“没事。”接着又转向霍震霄，“这位小兄弟呢？”
霍震霄当然没什么事，只他现在紧张得手心要冒汗。
唐山海这时才仔细抬头看他：“你是——我们见过？”
霍震霄踌躇了一下。按道理，这正正是接话提起上次见面的大好机会，然而他想起些所谓“欲擒故纵”的手段，一时犹疑起来。
然而好在唐队长有副好记性，他眉毛扬起来：“前几天帮忙抓住那个小偷的，是你对吧？”
霍震霄便也配合着做出恍然大悟样子：“哦！那确实见过。”
他生的年少，眼角驯顺地垂下去，一笑露出一角虎牙，正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学生样，将明知故问也讲出个诚心诚意模样：“您是——？”
“唐山海。”
霍震霄便将自己的假名字报上去：“刘昊然。”
唐山海便笑：“一点浩然气，千里快哉风，好名字。”
霍震霄心说不是一个字，然而到底不过一个假名字，就索性懒得纠正，随他去了。唐山海是哪三个字，他不用问。霍震霄早晓得，是唐朝的唐，山海关的山海。
这便是霍震霄第二回见唐山海。极幸运的，还结识了唐山海的夫人徐碧城。女人最大的两项乐趣，一是做母亲，二是做媒1*，徐碧城的年纪对这两样似乎都没有多少兴趣，又徘徊在生出兴趣的边缘，霍震霄正提供给她一个大好机会，将她心中慈爱全激发出来。
因为霍震霄愣了很久，同徐碧城一桌的另一位太太坚称这孩子是给吓着了，一定要他过来一同吃，就坐在唐山海左手边，徐碧城斜对面。霍震霄生得便是学生样，一派直率的少年意气，又夹着点小心局促，试探着叫几声“姐姐”，满桌太太们便都掩着嘴笑。霍震霄最晓得这个年纪的太太夫人们，将将要到了辈分太高的时候，又舍不得年轻的影子，一定要从旁人，尤其是他这样的青年学生口中晓得自己还是青春靓丽才好。唐山海在一旁噙着点微笑，不怎么搭话，只不时同夫人说小话，徐碧城便也小声答几句，转头仍然同那些太太们聊。
霍震霄将行动处的家长里短听了满耳朵，心里细细盘算怎样留个话头，好仍然同唐山海后续见面，却听一位太太——正是叫霍震霄过来的那位太太——问：“听唐队长方才讲，你们先前见过面的呀？也同我们讲讲噻。”
霍震霄正在心里打算盘，一时发蒙，抬头便去找唐山海。唐队长显然来之前便已吃好了，此时指间夹一支雪茄，吐出云雾一口，笑道：“没什么有趣的，就是前几天街上抓人，险些叫人跑了，这位小兄弟出手拦住了人。否则我都不好同毕处交差。”他吸一口雪茄，用力到眉头都皱起一点，等呼出气，面容才松弛下来，又笑，“如今年轻人身手都这样好，我怕很快要无事可做，不如让贤了。”
他眼睛透过层层叠叠的烟雾气，定在霍震霄脸上。霍震霄听得浑身不舒服，摸摸头，有些紧张，又有些得意，解释说是军校的学生，因此好歹身手利落；又见那人伸手摸姑娘钱包，以为是小贼，一时热血上头，才追上去教训一顿。
太太们看他这慌忙解释的拘谨样子，都笑：“哦哟哟，唐队长你听，人家才委屈哩！好好的英雄救美叫侬搅和咯！”
唐山海的面色温和下来：“那我还要陪个不是了。”
霍震霄连连摇头。同桌上的太太们都笑得更开怀。
1*若记得不错，是《围城》里的话，着实精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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